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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45【权倾一朝金枝笑】

晚时分,一队五六名胡姬在士兵护卫下,由安北悄悄到达京城。并没有直接惊动皇宫里的人,她们暂且住在一家胡人开的客栈里,没人知道她们所来为何。

十月十三日,正是那绛霞宫里云贵妃的生辰。

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皇上下旨:全民同庆!

这个规格和皇后级别一样了。

朝中百官,早已托门路打听到这些紧俏消息,自己纷纷送来贺礼不说,还将消息倒卖给跟自己一条道儿的 地方官,有一些地方官消息灵通,也就早早来到京城,停留数日,准备送上寿礼,如果足够幸运,还可以面圣。当然只是些品级高的。

品级低的,只能托人将自家所备寿礼呈到宫中,拜见完自己的幕僚,便赶回任上,一些品级高的自然就留下来,亲自携带寿礼参加寿宴。

寿宴摆在坤祥宫,届时,宫中正四品以上的妃嫔和朝中四品以上大元都是列席行列,吴美娟的父亲吴道远自安北都护府赶来,也在其中。

在上朝,各都护府的藩王不经皇上召见,不得私自进京,自打上次吴道远破敌立了功,皇上准他一年两次来京机会,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份特权。

弟弟封王离开京城不久,知道云贵妃心中凄然,自然,太子带着周金奴,孟**,吴美娟三个老婆早早来到宫里。

一时间,坤祥宫内一屋的 娇语香风.。

云贵妃乃寿宴主角,她今天一身绛红色的绣凤上杉,下穿一袭葱绿色的百鸟裙,梳着眼下最为时兴的堕马髻,脸上扑 了厚厚的一层胭脂水粉,端的是无比雍容华贵,不过神情却是极为萧索。

皇上左首的乔皇后相比较而言,就简朴许多了,只穿了一件烟青色的龙凤呈祥 上 衫,配着一件金丝绣着牡丹的曳地蓝石榴裙。

先有太子帅家室给云贵妃磕头拜寿,看着生龙活虎的太子,恍惚间,一声“母妃”正是儿子在喊自己,不由得连忙自凤椅上站了起来,上前亲自拉起太子,一看认错了人,不由得 眼圈通红,眼泪盈睫。

太子看出她的心思,紧拉住云贵妃的手臂,说道:“母妃以后就是我的亲母妃,我会待您像自己的母后一样孝顺!”乔皇后打圆场:“错了,是应该比孝敬本宫还要孝顺你的云妃妹妹。”

太子连忙说是。

接着由杨丽妃带着众姐妹给云贵妃万福施礼。

几位李姓王爷也携带家眷施君臣之礼上前拜寿。最后,是剩下的大臣们。

一阵开幕式的拜寿之后,众人落座。

这些官员们都带着自己的夫人,因此,寿宴上男女同席而坐 。

正殿中间是一张硕大无比的长方形的红木大桌子。正中间三把 龙凤椅子上,左中间坐着的是皇上,左右分别坐着 乔皇后和云贵妃 。东首是从上而下,依次是杨丽妃,薛柔妃, 温慧妃,曹昭仪、王昭容,孟充媛,唐婕妤,接着就是太子,金奴,**三女。对面坐着的是几个王爷王妃,开国郡公狄大人和其夫人,尚书令李大人夫妇,对面则坐着光禄大夫裴大人自己,侍中林大人夫妇,御史大夫成大人自己,吏部尚书温大人夫妇,尚书左丞韦大人夫妇等。却没有高老请辞的周丞相。

所有座位,严格按等级顺序而来。

或许你会问,这太子的品级怎么就排在了唐婕妤后面?

虽说太子是排在皇上后面的级别,但是毕竟除了位分尊卑,更重要的还讲求长幼有序。当今皇上健在,自然他的妃嫔们在辈分上,都是太子长辈,坐在他上首,无可厚非。皇上是个大孝子,先皇太后生病时,皇上曾经为自己的母亲端茶倒水,衣不解带的服侍左右。大盛朝礼仪之邦,自然最是注重孝道。

酒正酣时,乔皇后说道:“今儿个是妹妹的生辰,承蒙皇上眷顾,乔摆下如此隆重之寿宴,如今祝寿的话儿也说了,酒也喝了,本宫特备了 歌舞给皇上和妹妹助兴”。 话音刚落,笙箫齐鸣,自外头缓缓进来一队水袖飘飘的宫廷教坊歌舞伎。

当中一个紫衣女子,边歌边舞,樱唇一张歌声脆如黄莺:阶兰凝曙霜,岸菊照晨光。露浓晞晚笑,风劲浅残香。细叶凋轻翠,圆花飞碎黄。 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纤长的 双手伴随着优美的乐声 ,将水袖抛向空中,几个回旋,紫色轻纱如同绽开的紫色喇叭花,飘飘欲飞。

宫廷教坊的这些鼓舞,身为皇上的他早已看腻歪了,外人看来音律奢靡,华丽无比,可是这皇上天天看,年年看,看久了,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但是,唱的却是自己随口所吟的一首曲子。

前几天因为楚美人之事感伤,在坤祥宫和乔皇后闷坐时有感而发。自己都忘了,想来着乔皇后多么细心,细腻,派人记了下来,命教坊舞伎编排舞蹈,愉悦自己。

当皇帝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谄媚取宠的女人,那些不过是逢

场作戏的春梦了无痕,只有身边这个人到中年的结发之妻,最了解自己。

不由伸出干瘦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乔皇后的手背,以示感应。

坐在左首的吴美娟眼神紧紧盯着皇上的一言一行,待到歌舞完毕,看到 皇上脸上没有一点稀奇喜悦之情,知道他是看腻了,于是拿眼神知会了一下坐在下首的父亲吴道远。

吴道远领悟,站起身来,走到长毯上跪倒:“为恭贺贵妃娘娘寿诞,微臣专门带来了安北的地方歌舞,不知万岁和娘娘可缶有兴观望?”

皇上还没反应,太子倒反应够快的,拿眼瞅了一下隔坐的吴美娟,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好个有心的父女俩!

吴美娟不好意思接住太子的眼光,低下了头,装作不知。

“久闻胡舞动作轻盈、急速旋转、节奏鲜明,朕未得以亲见,爱卿有心,快些传上来!”

话音刚落,一行六个腰系带扣的犀比胡带,头戴浑脱帽,脚蹬透空软锦胡鞋的胡服美人,轻盈地步入大殿,众人鸦雀无声,都伸长脖子,静待这传说中的“胡旋舞”,大有一睹为快之状。

此刻,悠扬古朴的胡琴声响起,欢快中带着一丝古拙。

胡旋女在鼓乐声中急速起舞,象雪花空中飘摇,象蓬草迎风飞舞,连飞奔的车轮都觉得比她还要缓慢几分,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

旋舞到最后,连急速的旋风也逊色了,转得那么快,莫说身体不济的皇上,连年纪轻轻眼疾手快的 太子都看不出她们的脸和背。

胡人舞蹈属于建蹈, 不同于大盛朝中原地区的软 舞 的柔和轻盈、婉约雅致,而是别具风格,加入了很多大胆的动作,只见她们事儿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时而右、手擎起。回旋处,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刹那间,大殿内,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干娇百媚干娇。

头上的浑脱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充满若隐若现的蛊惑。

此刻虽然 外面 天寒地冻的季节,但是大殿内却升起了硕大的铜鼎三足火炉,层层帷幕的 室内春意融融。胡女们这一身紧身束腰、 翻领窄袖的胡服 完美的勾勒出一个个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材。

胡姬们 舞罢,排成一队向皇上告退。

这一番表演,果真实实在在让脂粉 欢场中的皇上大大惊艳了一回。不由击掌叫好。

吴美娟和吴道远父女俩相视会心一笑。

莫说这些男人们,连周金奴也赞叹不已。果真,前朝白居易所写长诗《胡旋舞》一点也不夸张,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

只有真的见识了,才知道这地道西域舞蹈的精髓。

自从云贵妃寿辰后,皇上又收纳了六名妃嫔,分别赐名“媚燕”、“媚莺”、“媚桃”、“媚杏”“媚娇”“媚柔”,夜夜笙歌,早将楚美人之殇抛之脑后。

吴道远在京城小住时日,皇上大加封赏,并将大公主——弘宣公主指给吴道远的儿子吴清真,明年开春 后完婚,入住京城驸马府。

吴美娟一家,鸡犬升天。

吴美娟倒也没怎么变化,倒是春兰苑里的下人们长了辈分,一个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后边梅园的腊梅开花了,一场雪刚刚停歇,园中的积雪还未被人 清扫 。踏雪寻梅,当时一件雅致的事情。

雪映梅花花更红。在白雪的映衬下,一树树透出傲然的清丽和秀美。阵阵北风吹过,雪陪伴着梅,一起在寒的摇曳中,留下了她们品高身贵的身影。

金奴在雪柔和云曦伴着下 来到梅园里。

金奴一袭白色宽袖褥袄,外头罩着一件曳地梅红的翻 毛皮 麾氅,脸上没怎么施粉黛,只是淡扫娥眉,轻点绛唇,发髻松松地绾在脑后,慵懒地别了支金簪子。

咯吱咯吱, 两个青衣宫女迎面走来 ,见到金奴并不下拜。

身后的云曦气得呵斥:“大胆奴婢,见了太子妃好还不下跪!”

两个宫女不情愿的躬身行礼后,匆匆离开。

未到多远,听得窃窃私语:太子妃倒是很美,很和善的样子,只可惜……

雪柔 气得跟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两个宫女:“嚼什么舌根子,太子妃是你们该说的吗?”

谁料那两个宫女用手一推,口里嘀咕着,“一样是伺候主子的奴婢,你朝谁吆三喝四的?以为伺候太子妃就了不起么 ……太子妃不叶只有伺候沐浴的份儿么…… ” 雪柔一个趔趄倒地。

林太监因为是这太子府比较高级别的公公,立马跑过去,拂尘一挥:“站住!**才!“

两个宫女不得不站

住。

林太监左右开弓,分别打了两个宫女几个嘴巴子。

“叫你不懂规矩。往后长个记性!”

金奴过去拉起在地上哭着的雪柔 ,对林太监说:“算了吧,林公公。不和这些下人一般见识。让他们回去吧。”两个宫女如获大赦一溜烟跑了,也不谢恩。

“太子妃,您心善,可不知道这些奴才的歹毒,若不给她们点脸色,怕下次会蹬鼻子上脸的。”

金奴拥着雨浓方走出不到几丈远,一个怒气冲冲的红衣宫女迎了过来,身后正跟着刚才的那两个宫女。

走到雨浓面前不由分说,“啪啪”两巴掌,登时雪柔的脸上几道红印子。

“瞎了眼的,敢欺侮我的人,活腻歪了!”红衣宫女叉着腰,厉声喝道,根本不把周金奴放在眼里。

林太监喝止:“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这太子妃在眼前你莫非和下人一样不懂得主仆之礼吗?”

“林公公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原来是太子妃的人啊?奴婢刚入太子府,没见过太子妃,得罪了!”说着浅浅地道了一个万福。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前不久,随着吴道远一起进京的吴美娟的贴身丫鬟喜奴儿。

嫁入太子府的女人,通常不需携带私婢进来,这不,如今吴道远深得圣宠,带个人进来,这些小事情,自是不在话下。方才嚼舌根的那两个宫女也是刚来的。

吴美娟的宫中,使唤的侍婢宫女,要比周金奴还要多好几个。

这远远不合乎大盛朝体制。

说罢轻蔑地看了金奴一眼,转身要走。

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

自己的浮沉她倒不怎么介意,笑脸也罢,冷眼也好,自己根本不想计较,这些见风倒的卑俗小人,她 倒也可忍,最看不得的是自己身旁的人受凌辱。

“给本宫站住!”金奴转身命令。

不多大的声音 ,似乎 还是那么沉着:“二十个耳光!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本宫找人 代劳?”

金奴的语气不怒而威,硬生生多了一份令人不得不臣服的尊严。

“快点!太子妃的话没听到么! 掌嘴二十!”林公公身后的两个跟班小太监走上去。

那个红笔婢女见状,登时瘪了茄子,立在那里不走却也不知怎么办好。

“呦,好热闹!”

闻声回头一看,这个侍女登时来了劲:“太子殿下,要为奴婢做主啊,方才那两个小宫女 不小心得罪了太子妃, 奴婢带她们来跟太子妃认错 ……”

“你是谁?敢向本太子求情!”不容她说完,太子微怒道。

“殿下,您不是认得奴婢么?奴婢是吴良娣贴身侍婢喜奴儿啊!”那红衣宫女当是太子真的记不起自己来。

谁知,她话音未落,太子的脸却“刷“地寒了下来:“本太子只认得面前这个被冲撞的是太子妃!管你什么东西!李甲,掌嘴二十!一下不能少了,没听到太子妃的命令么!”

那红衣侍婢有些错愕的眼神凝望着太子,一时间竟分不清太子实在玩笑还是动真格的。

李甲知道平素太子很宠吴美娟,所谓打狗还看主人面呢,他看了看周金奴,金奴将头一别,不睬他,他又看了看太子,迟疑。

“大胆的奴才!莫非你也反了不成!”太子怒喝。

没办法,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太子。

李甲走上前,一顿耳光,不敢留情,直打得那个红衣宫女小脸蛋儿肿成猪头。

金奴此刻蹲下身,心疼地摸着雪柔**的脸,安慰道:“好雪柔,别哭了,知你是为我抱不平,委屈你了!”

说罢,走到太子跟前袅袅下拜 :“太子为臣妾得罪了吴妹妹,臣妾感激不尽!”太子听着这话,看着金奴俏生生的模样,想着她方才发怒的样子,心想这周金奴平时满优雅的,发起威来拿腔作势还挺能唬人的,看来这次英雄救美有成效了。不由心花怒放。

想来也奇怪,先前自己真的是百般戏弄与她,但是只容 自己这么做,却 容不下别人侮辱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宫里的女人,最是政治嗅觉灵敏,一时之间,上上下下见了吴美娟都低头哈腰,极尽摇尾谄媚之能事,甚至,有个别宫女太监,偷偷和记,这周丞相倒了台,皇上不再看重,当初这个钦点的太子妃相应受到影响,怕是能保住正妻地位就难了 ,

太子府内,连平常飞扬跋扈的孟娇 蕊,也不得不改了姿态,对吴美娟面上也装出几分 谦和。

青砖亮瓦堆砌成金碧辉煌的太子府,流转着丝丝魅惑的气味, 纠缠着众人不知其心的虚假面皮。

一旁云曦说道:“方才,听太子妃吟了一首诗,正说要找殿下请教一番呢,正好,殿下来了!不如奴婢回去温一壶好酒,太子和太子妃在那梅亭里把酒吟诗赏雪梅如何?”

太子击掌叫好。

金奴本来被搅了兴致,想回去歇着,偏云曦这么说,她也不好推辞了,只好任由太子环着柔肩还好吧奴逡巡梅园,踏雪赏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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