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念在欢喜宗的最后一个晚上。
他度过了一个算是很完美的秋天,没有麻烦,也没有什么事件。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寻常,如果可以,许念不是没有想过忘记那些事情,自欺欺人的就此度过,不管那些所谓的记忆与秘密,这个钥匙就在自己的手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在这几个月里,平常的生活反而成为了许念的最大敌人,似乎与之前少年的目的背道而驰。
不过也是在这样的危机意识之中,许念清楚,自己的确应该去做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继续享受了。
享受不是什么罪恶的事情,只是有的时候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轻重缓急许念很清楚,这样的平静只是假象,如果真的贪图,很快更加危险的麻烦就会席卷而来。
或许自己的实力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的发生,但是总是有风险,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
就算是为了她们,许念也得一网打尽的处理掉这些麻烦。
而这一晚上,他在那间小竹屋里头。
仿佛是梦开始的地方,其实最开始的印象应该是凌波湖,只是那个地方终究给不了自己如同家一样的归属感。,
但是银发少女的这间屋子却能做到。
说来神奇,一开始许念其实真的觉得这个少女会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其实他是有些好奇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自己当时的心情会是如何来着。
不过想想,还是没有必要那个恶趣味,人也不是要一直挑战自己的情绪底线。
而巧合的是,好像事到如今对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底线。
“再等等,应该就要过来了,你先别急。”,
在竹屋里头,银发少女一如既往的准备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饭菜,只是这个晚上她好像不打算独享。
许念也知道对方只有可能邀请谁参与。
他摇摇头,“我倒是不急,不过这算是家庭聚会?”
宁茴掩嘴轻笑起来,“说起来很奇怪呢,你又想占缘缘便宜吧?”"
仿佛一下子就能明白许念这个玩笑的目的。
许念耸了耸肩,“我还不至于道德底线沦落到要当她爸爸的地步。”
“嘎吱”
话音刚落,门就被仓促的推开了,不过虽然脚步声急切,但是推门的动作相比以前还是矜持了许多。
许念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门兄用生命让她养成的习惯,毕竟平时祸害自己房门最多的也就是这个少女。
“什么爸爸的我没有来晚吧?”
宁缘的额头上沁出了微微的汗水能够想象这个女孩子是怎么一路疾驰的。
宁茴的表情尴尬了一瞬间,然后立马起身拉着宁缘坐在位置上。
“当然没有,我刚刚把饭做好没说两句话呢。”
宁缘放下心来,却狐疑的看着两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爸爸。”
许念没好气的说,“谁没事聊这个,你听错了。”
“是吗?”
宁缘觉得自己的耳朵不错,不过的确想不到什么关于这个词汇的话题,也就不再纠结。
宁茴及时的岔开话题。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吃?”
宁缘摇摇头,“吃吧,其实我来的路上就有些饿了。”
“消化真不错。”
许念如此评价道。
宁缘的美眸瞪了这个一如既往喜欢插科打诨的少年一眼。
“要你管,这些天不是在姐姐这里,就是在沐姑娘那里吃饭你胃口挺好啊。”
宁茴也看了过去。
许念立马将目光转移到了桌子上。
“我觉得这藕片肯定很脆很好吃,我先试一下。”
两姐妹心灵相通的瞪了许念一眼,不过许念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时日似乎就是这样,自己其实没有多少时间是待在自己屋子里头安静的看书的,也没有什么想看的,更重要的是好像每个女孩子都预感到了有些事情即将发生,和自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这个份上许念又没有办法拒绝她们这样的心思,于是就成了一个到处串场的渣男。
“要喝点酒么?”
宁茴从旁边拿出来了似乎准备了许久的酒坛。
没有拆开上头的封条,其实酒香就弥漫了出来,足以证明这是一坛佳酿而不是放久了急需处理的便宜货。
“怎么还想着喝酒了?”
许念嘀咕了一句,毕竟这个银发少女也不是多么喜欢喝酒的类型,一般这样的提议只会出现在沈欲、洛汐和陆淡妆的身上,宁缘都是偶尔。
却没有想到低头吃了几口饭的宁缘却是点点头说。
“喝一点吧他不是就要走了么?就当送行好了。”
说到这个话题,两个女孩子的表情不免有些低落下来。
许念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伸手主动拿起了酒坛,然后往她们准备好的酒碗里一边稳稳当当的倒酒,一边说。
“搞得气氛这么凝重干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是盼着我消失?”
“当然不是了!”
宁缘没好气的说到。
脸颊却偏向一边,许念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这个少女微微红润起来的眼角。
女子真的很神奇也很可爱。
她们有的时候比男人都要坚强,但是有的时候却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离别而红了眼睛。
她偏过头,显得掩耳盗铃的说。
“想到你不会在我们眼前碍眼,我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说出了如此明显口是心非的话。
这话听得宁茴都不知道该哭该笑。
宁茴伸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自己妹妹的手背上。
许念倒完了酒,当然也给自己满上,然后主动的端起酒碗说。
“不管怎样开心就好,实际上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简简单单的开心。”
宁缘转过头来,似乎压抑住了自己没有办法不产生的伤感情绪,她吸了吸鼻子。
“可是你掺和的事情从来都不简单。”
许念点点头,“是啊,所以才渴望简单。谁又天生喜欢复杂呢,都是被逼的罢了。不过我都端这么久了,你要让我一直端着么?”
宁缘拿起了酒碗,轻啐一口,“看你要走了,给你这个面子!”
许念笑了起来。
然后三个酒碗碰在了一起,都是一饮而尽无一例外。
今晚的饭菜很好吃,酒也很好喝,气氛似乎也热络起来。
许念还是没有完全参与其中,比起和这两姐妹说说笑笑,许念其实更喜欢自己撑着腮帮子,然后看着她们说起各种有趣的话题。
看着她们或者愤慨,或者嘻笑打闹的画面。
大概自己天生就适合做一个旁观者吧,说不定也是这个偌大世界的旁观者。
因为不断的有人告诉自己,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谓的看不见的命运的线也将自己往相反的方向拉拽,好像迫不及待的要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就像是看完了一本书,你还要回味多久呢?该下一本了,不要太挂念其中的遗憾,那些都是作者精妙的编排。
你很快就会在下一本书,下一个世界找到乐趣,然后忘记这一切。
或许它是如此用意吧。
但是许念看的很认真,哪怕在旁观,他也会记得这一切。
酒足饭饱后宁缘帮着宁茴收拾残局,许念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懒罢了。
甚至和大男子主义都没有什么关系。
而在厨房里,正在洗碗的宁缘看了一眼身边低头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姐姐,轻声说。
“洗完碗我就先回去了。”
似乎没有必要特殊说明,因为好像每一次都是如此,来到这里,自己就只能将漫漫长夜留给这两人。
但是宁茴却回过头看着妹妹。
“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宁缘勉强笑了笑。
“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我也不想打扰你们而且估计他更想此时此刻和你在一起吧?”
这似乎是这个不完美的自己应该有的自知之明。
但是宁茴却说,“没有这么一回事,你不用妄自菲薄。”
“可是还是要离开的啊。”
反正要离开,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早一点自己所受的煎熬还能少一点。
等到别人暗示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会显得极为难堪。
宁缘并不想到这个结果。
但是宁茴却看向自己的妹妹,“谁说你今晚要离开的?”
宁缘愣了愣,“不离开干嘛?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睡啊。”
总不可能让许念睡外头地板吧?自己睡地板倒是真的有可能,毕竟那个混蛋也不会多余的心疼自己
但是宁茴却率先面红起来。
“其实我有个决定。”
“什么?”
宁缘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其实懂得不多,哪怕和许念的亲密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有些东西仍然开发的不足够。
于是宁茴凑到了宁缘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什么。
就看到宁缘的脸庞噌的一下通红起来,堪比一场迅速的日出。
“这、这怎么行!我们我们一起这要是说出去这要是”
她都语无伦次了,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不敢置信。
而宁茴却看向她。
“谁会说出去呢?何况他就要离开了,你难道不希望他记住我们会时常想念我们,忍不住回来么?”
“可是”
许念正在吹着风缓着酒劲,其实还好,微微的上头。
不过里头洗碗的两个女孩子怎么洗这么久?洗着洗着睡着了?
许念正奇怪呢,就听到动静,转过头去,是两个面色都有些古怪,长相也极为相似的少女走了出来,一前一后。
宁茴试图平静的说。
“你要不要洗个澡。”
许念奇怪的看着宁茴。
“洗澡干什么我准备回去了。”
“你不能回去。”
宁茴这么说道。
许念更奇怪了,“我不回去,谁回去?”
这次宁茴没有说话,在她的眼神示意之下,脸色通红,眼眸仿佛都弥漫水雾的宁缘终于说话了。
“我们都不回去”
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