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直接启程回麻子乡。
江小夜带上了江明花和橡子,正好让他们回娘家一趟。
等进了麻子乡。
让王猛随行,护着江明花橡子去村子里。
江小夜和道人跟着周涛来到麻子乡天星阁。
不管乡地变化,天星阁的布局,总是大差不差。
但麻子乡天星阁,有很浓烈的焚香味。
在门口都闻得到。
周涛是香师,为文书,又兼任书士,所以手下只有两名力士。张松张力,是兄弟。
张松来开门。
一眼便看到院子里有青铜炉鼎在,硕大,插满了焚香,炊烟袅袅。
他们步入院子,只觉得浑身冰凉。
此时天高日红,却冻得傅风盈搓手。
“怎么这般冷…”
江小夜道。
“阴气扎堆,便是寒气肆溢。”
院中大香,便是为孤魂野鬼所备,白天鬼魂受阳光害,躲藏不出。所以香烟冲天,可等到晚上,这香烟飞不上三丈高,就会被群鬼瓜分而食。
此法便是香师门道。
香师们焚香引鬼,这是在供奉鬼魂,若遇到麻烦,就可请鬼去解决。
鬼平常受香师特供香火养育,若是能解决的问题,也会愿意帮忙。
当然如果是太麻烦的事,这帮孤魂野鬼自然不会讲义气。
香师鬼魂,只能算合作关系。
再入内门,屋内还有一香炉,盖着红布。
周涛道。
“诸位可随意,但唯独这炉子,不要乱碰。”
江小夜点点头,
他魂魄中已经藏了一个香炉,没必要抢别人的。
随后,周涛去洗漱净衣,这才持香于香炉前站定。
道人小声嘀咕。
“修为不高啊,只持十二支香。”
江小夜问。
“那修为高的可持多少?”
道人道。
“我曾见一老妪,持七十多。”
江小夜惊讶。
“不是说妙法十六?”
道人笑道。
“妙法十六乃周大人家传,可香师一门往上走,尚有三十六天罡数,七十二地煞数,一百零八全天满数。传说,可持一百零八香者卜算,上之天,下通地,可晓前后各五百年。”
周涛专注施法,片刻后,香火自燃,烟气高低有序的排列。
周涛面上一喜。
“功德临门,看来此次若处理了红娘子,当是你们一件功德!”
但周涛又摇摇头。
“可此行绝非轻易,红娘子大煞,香谱所见,你们要遇到大,若是处理不当,恐怕命无存也。”
江小夜问道。
“不知可否请周大人,再算一算范阴劫的凶恶?”
周涛摇头。
“不可,曾经我于兄长灵前起誓,不问范阴劫。此次你我合作已经有违誓言,江大人莫要逼我。”
…
“十年前,范阴劫至,当时秋光县有六乡天星阁,只活下来了一个临时去外地探亲的书士,其余不管文书,力士,书士,连同住得近的他们家人,便是饲养鸡犬,尽数无存。”
“你们向东,东有阴云,不妙。”
带着周涛给的两个情报,江小夜出门了。
此刻,时值傍晚。
如今的季节,天气越来越热,哪怕暮色将至,也不觉得寒冷。
今天头顶少清白,像是要下大雨。
江小夜跨过院子,头顶,隐约有影绰绰,是群鬼食香,倒是场面。
刚出天星阁,将军府新管家便等候多时了。
“小姐几日不回,将军大人甚是挂念,还请小姐回家。”
傅风盈想拒绝。
可管家又说,若是小姐不肯,那就是老将军亲自来请了。
所以傅风盈只得跟着管家离开。
这让傅风盈很不痛快,有当了逃兵的耻辱。
江小夜同样过意不去,因为正是他派人去通知的李天生,告诉李天生事情严重,不可冒险。
这也是真话,红娘子之狠,麻子乡人尽皆知。
周涛卜算,为大凶。
此等局面,还带着累赘,岂不是活腻了?
…
天色要下雨,可麻子乡小河水边却见火光。
秋光县里,古有拜水神的传统。
传闻水神为白龙,遨游九太空。
而在祭拜水神的时候,麻子乡人,还会偷偷祭拜红娘子。
红娘子鬼害长久,多年来不知多少人家缺子少父,拜其所赐。
百姓们又恨又怕,去祭拜红娘子,只是无奈下的服软,斗不过她,只能祈求她看在祭拜的份上,法外开恩,不要找上自己家。
陈老实皱着眉,嘴边的烟杆子被抽的冒气。
天色暗沉了,要下雨啊。
看着眼前一闪一闪的火星子,陈老实总会高兴,就像他也成了天星阁的能人异士,可控火焰。
可惜,这也就是想想,他如果真有能耐,便不会去年眼睁睁看着大儿子被红娘子带走。
小河水不宽,不过一两丈。
但水流湍急,这是源自金川河的支流。
快水撞在岸边的石头上,发出哗啦啦的想动。
天气暖和起来了,多了虫子藏在花草里,夜夜笙歌,远处更有鸟儿,踏枝头伴奏。
陈老实看向河边,有两个模糊的身影正祭拜。
那是陈老实的两个儿子,老二和老三。
两人在拜红娘子,也在拜没了的老大。
红娘子啊红娘子,可求你别再害了我剩下的两个儿子。陈老实心里默默祈求着。
“老实,挺久不见啊。你咋子在这?你家老二老三这是在拜什么?莫不是拜红娘子?”
正望见儿子们背影出神的陈老实吓得一哆嗦。
扭头一看,说话的是同村的大傻陈白牛。
陈老实气道。
“你个憨货管的那样快?他们祭拜我家老大呢,怎么不行?”
鬼终究是邪祟,便是拜,也不能放到明面上。
陈白牛道。
“你猜憨呢,我看,他们是在拜你!”
“滚!快点滚!信不信打烂你的嘴!”
陈白牛嘟囔着走开,又去跟陈家老二老三说几句,老二老三迅速收拾东西站起来喊道。
“爹,咱们回吧…”
陈老实摆摆手,他想着再陪陪老大。
陈白牛也拜完了,走过来说。
“回吧。”
陈老实还是不答,像是被河水困住了。
他思绪如水流,全是大儿子的身影。
渐渐的,夜风冷冽起来,看来是真的要下雨。
陈老实被冻得回神。
此刻,河边已经没什么人,只有水流声越来越大。
陈老实抬头看天,乌云盖顶瞧不见时辰。
又看看周围,乌漆嘛黑,像是把他给围住了,只有烟杆子头,还冒着火星子。
陈老实莫名的心慌,赶紧去到路上。
远离了河边,他这心里不仅没有安宁,反而越来做惶恐。
河边尚有水声,可到了路上,就只剩下风声。
四周全是阴沉黑暗,像极了说书人口中的地府阴间。
他好像被阳世抛弃了。
陈老实打个寒颤,他深吸几口气赶紧往前走,还故意踩的很重发出声音壮胆。
可是脚步声来了,却不是他的…
啪踏…啪踏…啪踏…
那是马蹄声,陈老实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