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呼吸,他靠着墙壁,喘口气后,便顺着墙壁摸索。
往前,渐渐地,他感觉摸到的墙壁像是往里面软了一下。
他就知道,这是摸到了一扇门,或者是能打开的墙壁。
他就开始撞门,猛地撞,终于从缝隙中看到了光,还有东西,绳子。
红色的,一圈一圈,像是从外面把门绑住了,
这光明转瞬即逝。
他又喘口气,不着急。
做学问,唯独不敢缺的,便是耐性。
他又缓一缓后,便重新鼓足力气,撞墙!
他去撞,没有声音,但确实开了一条好大的空子。
他正要喜悦,往外看,就看到半张鬼脸。
面无表情,眼睛瞪大,没有眼白,就是黑黢黢的。
狰狞,凶恶,冷漠,
极端的恐惧瞬间让他手脚发冷,他尖叫一声,急得赶紧退回屋子,他往后退,靠着墙壁蹲下来,周围一片黑暗,外面,是大恐怖。
他吓得抱着腿哆嗦,口中朗诵《文颂》,
“山明其,学学习乐,自不多欣,常而君君,自不多能。人有为之,三言三故审。”
“山明其,色有水深,林且兽精,威风浮浮,远不见清,人有为之,五坏五幽审……”
书文颂念,自有其能。
渐渐地,他的心情重回安宁,嘴也就闭上了。
“山明其,自高慎重,远游无终,长夜岁岁,有龙无声。人有为之,藏言藏欲审…”
但诵读声,还在!
那不是他。
那声音,干瘪,冷漠,毫无情动。
是谁接住了他的诵读。
他本以为,这片黑暗中,除了他,再无旁人!
瞬间的冰冷渗透他,他快要疯了。
此时却猛地有声音撞进来。
“看爷们表演!”
当即轰隆,如雷声动!
…
沈煜伦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第二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光。
阳光。
他惊醒过来,极度的恐惧还缠绕着他,他鞋子都顾不得穿跑出去。就看到母亲,还有三个人,一俊郎青年,一雄壮黑汉,一老道士。
王猛眨眨眼。
“有的人,不来开门?”
又看看这少年郎衣衫褴褛,汗流浃背,眼神惊惧,精神疲惫。
王猛悟了。
“哦~倒是爷们失礼了。”
…
路上,沈小娘便说起自己。
沈小娘家也住在这一片。
她自己,也算得名人。
其丈夫是县里一教书先生,虽然年纪轻轻,可很有学问,所以,当时的知县非常赏识,想着能请其做师爷?
但遗憾,天有不公,此时沈小娘有身孕,其丈夫却突兀地重病离世。
而后,沈小娘未曾嫁人,只是独自一个人将而已沈煜伦养大,供养读书。
沈煜伦倒是颇有其父风范,如今不过少年,已经是秀才。若加深造,肯定更有大功名。
但沈煜伦也随了其父的悲运,遭遇了怪事。
就这样说着来到沈小娘家,却叫不开门。
推也推不动。
另一边,因为洪富贵去了蓝云县,没有见到洪富贵的王猛便折返回来。
这才有了暴力破门的一幕。
那沈煜伦直接跪了下来。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呢!”
王猛道。
“什么话,为官为人,仗义出手,常事也!”
看一眼江小夜,王猛又道。
“而且也是我家大人领御有方。”
江小夜俯身把少爷扶起来。
“沈煜伦?”
“学生正是!”
“可是又撞了梦魇?”
沈煜伦哭了出来。
“不,不是梦,真的,那是真的。”
江小夜拍拍其后背。
“放心,自有本官于此,妖魔鬼怪,不敢放肆!”
…
“那,那里面真的没有人的,我,本来就这样觉得,自打遇到这些事,我就总有一种感觉。感觉那里是安全的,感觉那里是没有人的,感觉离开那里是危险的,但,但,不对,不是的,外面很危险,那个鬼,那个怪,很危险,但,但,屋子,里面也,也不安全…”
沈煜伦就这样颤抖着,说着。
他的瞳孔无法聚焦。
他的灵魂,都做不到安宁。
沈小娘泪流满面,心疼不已。
江小夜没得办法,只能想想有没有什么让人心静的法子。
于是,买了一份药汤。
或者说是药膳,本需要煎熬,但用了猛火速成。
虽然功效有差,但也有用,再加上有王猛抽科打诨来弥补气氛的紧张。
所以,沈煜伦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还有恐惧,但不再那样激动混乱了。
这个时候,江小夜才问道。
“遇到这事,头一次时,那天,你可有去过什么地方?碰到过什么特别的?或者看到过什么?”
沈煜伦摇摇头。
“学生,学生那天只是在读书练字,都没有出过门。”
江小夜皱眉。
“那你自己有考量吗?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沈煜伦道。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些莫名的感觉,但是,但是我还是背弃了感觉,感觉告诉我那里是安全的,只有我一个人,但不对,那里面还有另一个人,只是太黑暗了,我根本没看到他,感觉告诉我,不能离开那黑暗,很危险,但我,但我却想着逃出去,然后才看到了那个怪物…”
江小夜道。
“这样的感觉。以前有没有过?”
沈煜伦不确定道。
“我,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大人,对,对不起,学生,学生…”
江小夜按住沈煜伦的肩膀。
“冷静,我做不到跟你感同身受,但可以理解你现在的状态,因为我也遇到过很多让人头疼的情况,生死之间的危险,你放心,既然我在这里,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江小夜转头问沈小娘。
“这孩子只在家里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但回答的还是沈煜伦。
“大,大人,是的,学生,学生有认床的习惯,如果不是自己的床铺,闭眼都难。”
王猛眨眨眼。
“那可麻烦了,以后还得备一辆房车供你去考试!”
沈煜伦呆住,他确实没思考过这个。
江小夜看向道人。
“你有什么看法?”
道人道。
“此情此景,最像是梦魇,梦魇者,虚无害,善坏意定不坚者,本不算强妖怪魔。但老道测天门,这孩子身上,并无梦魇妖气残存。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妖修为高绝,躲起来了。”
江小夜道。
“那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
道人道。
“以身试法,我们从旁看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