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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文明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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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的第一缕光爬过世界屋脊的山脊线,洒落在满是尘埃的城市上空。混杂了金属粉末的尘埃,放射出璀璨的星微反光,有人说这是米拉巴的独有美景,也有人说这是米拉巴肺痨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而今天的尘埃格外扰动,因为下方成百上千的人在跑动。合金铸成的三重钢铁城门随着水力机关打开,一支灰色的钢铁洪流从中涌出。

当先是名为“米拉巴战斧”的骑兵队,整整三百人,排成六个方阵。山脉矮马没有南方马匹的高大神俊,但是骨节粗大,壮实温顺,足以负担身穿轻型金属胸甲的骑士。马匹的四蹄都有外翻的蹄爪,需要的时候,骑兵们将蹄爪放下,矮马就能在斜坡上奔驰。

虽然比不上秘银厅的钢铁岩羊骑士,但这是北地仅有的几只配备全套金属装备,且能在平缓丘陵地带作战的骑兵。

骑兵之后,是人类与矮人混杂的重步兵队伍,数量达到五百。人类内衬皮甲,外罩鳞甲,而敦实的矮人们穿着更厚的铠甲。队伍中央,二十个身穿漆黑全身重甲的矮人防御者格外引人瞩目,胸甲上烙着清一色的矮人之父摩拉丁神徽,他们就仿佛一只只移动的金属战车,步履铿锵。

队伍中每人都配备了鹫形盾和方形塔盾,以及标准化的合金长枪。他们是准备用来清剿峭崖岗怪物的主力,即使面对一群巨魔,也有把握稳稳守住阵线。

再后面的队伍,比前面两支人数加起来都多。他们是米拉巴征集的工程师、伐木工人、建筑工人,还有后勤官员。

队伍中还有四辆马车,里面是几个贵族家族的法术顾问,被聘请来随军出发。

米拉巴征讨队一路向南,穿过大路,道路两侧全是矿井和煤堆,行军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几英里外都能看见。

峭崖岗,龙巢内。

“他们开始渡河了。”艾西亚指着水面中的影像说。

绿龙身前放着一面大镜子,是艾西亚花了三天镀层做出来的。镜子的影像来自于斯坦德路先前从鬼婆手里敲诈来的鬼婆之眼。经过艾西亚改造后,可以观察更遥远的景象,但牺牲了移动性和隐蔽性,此时此刻鬼婆之眼正被一个精锐豺狼人斥候拿着。

由于斥候躲在南岸的灌木丛中,斯坦德路能看到的画面视角很低,无法判断对方人数。

夏季的米拉尔河水流湍急,如果用船只来回摆渡,军队全过来,天都黑了。而米拉巴人也没调用大量船只。

只听见北岸一连串的砰砰砰,8道黑影射入半空,横跨河面。每一道黑影,都是一人多长,拳头粗细的金属巨箭,尾端牵拉这一条金属锁链。巨箭深深贯入南岸的地面之中。

一些手持锤形神徽的矮人牧师坐船来到南岸,唱诵摩拉丁之名,地面岩石升起塑形,成了半截桥台,巨箭被岩石包裹,同时拉直锁链。

当两岸的锁链平齐,北岸上来一群工匠,他们卸下可移动的熔炉,点起燃料,再拿出一些实现做好的金属板材,将金属的边缘烧至红亮。

匠人们用长柄钳夹住金属板子,铺到铁链铁链,两个工匠固定住金属板,第三个工匠从侧面挥动锤子,将烧红的金属板边缘砸合。

四组工匠轮番上阵,如同魔法般,用两个小时铺展出一条结实的金属桥面。随后军队开始跨河,来到南岸。

整个过程斯坦德路看在眼里。

“他们不但带了弩车,还有完整的工程队,这是步步推进的策略啊。”斯坦德路肃穆地说。他看到军队的时候,并没有多忧虑,但是当米拉巴匠人凭空造出一座临时悬索桥,这种极端高效的执行力让斯坦德路有小小的震撼。

艾西亚指着最先过河的两个骑士说:“根据情报,这两个人就是米拉巴城主四个锤卫之二。也是这只军队的领导者。没看到城主艾拉图斯……森德,我们要趁着他们渡河攻击吗?”

斯坦德路摇头,“弩车还在岸边,风险和收益不对等。”

艾西亚着急:“那我们怎么办,到现在根本看不到冒险者,你的策略就算生效,也来不及了!”

绿龙甩了甩尾巴,“再看看,如果他们今天贸然进入峭崖岗,我就率领豺狼人来一次伏击。”

然而,事情并不如预料。军队渡河之后,没有继续向南靠近峭崖岗,而是原地休整、伐木,在南岸挖掘地基。

同时派出轻骑斥候,沿着河岸两侧侦查。豺狼人斥候们为了不暴露,只好带着鬼婆之眼撤回峭崖岗。

下午时分,一支运输船队来到南岸,卸下大量木质板材,工匠们敲敲打打,竟然凭空立起一座营寨来!

营寨的位置既钉住峭崖岗的北端,又守住军队的退路,处处体现了米拉巴人的谨慎与执行力。

豺狼人斥候将消息带回,龙眠谷中再次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

夜里,斯坦德路站在峭崖岗最北端的山坡上,遥望河岸,米拉巴人彻夜不休,动火通明,锯木和钉锤的声音远远传来。

傍晚的时候,弩车被推进营地,此时对着四面八方,施法者给营寨部下回避侦测的法术结界。斯坦德路即使想要突袭,也没有办法了。他毫不怀疑,明天天亮的的时候,河岸边会有一座难以攻克的临时堡垒。

过去,斯坦德路总是深知个体的强大,但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弱小种族联合在一起的文明与组织力。也第一次,对复数的凡物感觉到棘手。

“这就是文明社会吗……难怪巨龙会成为费伦的边缘种族。”斯坦德路目光灼灼,他很清楚,有了这座营寨,米拉巴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占据了主动。

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呢?他的援军,到底会不会来?

月升月落,当太阳再一次升起。营寨洒出斥候,然而骑士们沿着河岸还没跑远,就大吃一惊。

人,到处都是人。

一队一队的冒险者仿佛雨后的竹笋,凭空冒了出来,他们呼朋引伴,口音肤色各异,有的骑马来,有的坐船来,从长路靠近峭崖岗。

冒险者们相互排斥,各自占据合适的宿营地,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河岸边热闹非常,而且更多的人还在陆续赶来。

斥候们大吃一惊,立刻回报。随后的一天,米拉巴军队除了派出人手接触冒险者,再没有动作。

龙眠谷赢得了喘息之机。

龙眠谷内,一夜未睡的斯坦德路满脸得意,眼神滴溜溜转着,看着艾西亚不明所以的脸色,绿龙一脸“快问我,问我啊”的表情。

艾西亚悄悄翻了个白眼,然后真诚地问道:“森德,虽然我知道你打算引来冒险者搅浑水,但我不懂,为什么这群人一到,米拉巴立刻停止了动作?而且冒险者也是我们的敌人啊,这情况应该会更糟糕的。”

“嘿嘿嘿,这是因为你把眼光集中在峭崖岗这点地方了。大局,要考虑大局。从眼下来说,这是一场普通的防御战,我们和米拉巴一对一,而我做的,就是把这场战争,变成政治战。”

“政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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