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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浩荡的洪流

屠龙众筹,这才是斯坦德路一直想要讨论的话题。1

但身为领主和巨龙,他不能直白地向一个新来的商人咨询,会暴露出他的窘迫。

“说说看。”斯坦德路轻描淡写,仿佛从未因此而整日牙疼一般。

“截至今日,黑胡子的众筹令已经生效15天,目前筹集资金为五万八千四百标准金币……”

斯坦德路打断:“你的消息过时了,就在这顿饭前,破六万了。”他甩甩爪子,女仆递上一张纸,上面是最新的排行情况。顶破六万金币的正是倒卖碧冠油的银腕团,斯坦德路看到这个字眼就来气。

竹竿费恩刚要说话,又被打断。霍克手上抓着一根炸蜘蛛腿,嚷嚷着:“我就搞不明白,什么狗屁众筹,就是很多人一起悬赏而已。以前血舌落魄的时候,冒险去抢劫伐木场,附近村子的农民也会筹集金钱来对付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事情,这次却弄得越来越大,让主人吃也吃不好,睡也……”

豺狼人看到绿龙满含杀气的眼神,立刻用蜘蛛腿塞住自己的嘴巴。

“督军阁下,其实是有差别的。往常村镇集资清剿怪物,集资范围无外乎本村本镇,局限于受灾范围之内。而屠龙众筹,是一个以北地为范围,以所有团体组织和城邦为人员的大型政治商业行为。”

竹竿费恩竖起三根手指,“屠龙众筹其实是由三个行为组成,分别是悬赏,拍卖,和公益捐助。”

众人聚精会神,听他讲解。

“悬赏先放下不提。黑胡子公布的细则中,和普通悬赏差异最大的就是施行捐助者排名,来竞争第一名的奖励——精金重炮图纸。我大致讲解一下这份奖品的含义。精金重炮是费伦矮人一百七十年前开始研发的绝密武器,参与者除了米拉巴,还有北地秘银厅,南境大裂谷,这两个主要的矮人王权势力。”

“他们试图制造出一种可以被普通人操控、威力巨大、批量制造、足以对抗高等法师的超远程破魔武器,以复兴上古矮人文明的恢宏。”

“过程很复杂,涉及多方矮人内斗,我就略过不提了。最后的结果,秘银厅和大裂谷先后放弃,米拉巴的矮人却捡起半成品图纸,经过半个世纪的研究,以精金这种超高密度、硬度和抗魔性的金属铸造出精金重炮。”

“这其实不是矮人设计的初衷,因为精金太贵,筑造工艺极其复杂,产量很低,操作艰难。在威力和射程上,也只有原本设计的一半。但这依然是杰出的成果。米拉巴凭借精金重炮,从路斯坎巫师塔的压制下翻身,有了对抗五位塔主的资本。”

“到了黑胡子这一代,他进一步改进重炮的设计,将其安放在战舰上。米拉巴舰队仅有路斯坎舰队规模的三分之一,但硬生生占据了一块飞地港口,夺回海洋贸易权。”

“对于米拉巴来着,精金重炮的作用远比一两件传奇武器要大。而对于其他造得起重炮的城邦来说,图纸是一个军力飞跃的契机,对于造不起的城邦和团体来说,图纸就是一份巨额金券,随便挂到哪个拍卖行都能发大财。”

龙眠谷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被他们打趴下的米拉巴人还有这种东西。

“那艾拉斯图为什么没拿出来攻击峭崖岗?”

“不便移动。一架精金重炮,即使是最小型的,也有五千磅重,本身有超强抗魔性,不能用魔法移动。所以只能放在城墙和大型战船上。”

斯坦德路把话题扯回来,“精金重炮图纸是个宝贝,然后呢?”

“如我所说,众筹的第二个部分,就是拍卖。拍品是精金重炮图纸,举牌方式是增加众筹金额,看谁拔得头筹。”

“图纸就是现今乱象的原因,大量和峭崖岗、米拉巴毫无关系的中小团体,一股脑参与进来,甚至是纺织行会,老兵俱乐部等等。六万悬赏金的一个大组成部分,就是这些中小团体的侥幸心理,他们抱着撞运气的心态,想要争一下图纸。”

“您应该听说过,众筹令发出的转天,无冬城领主就表态将会投入巨额赏金,但是很快就取消了这回事。”

斯坦德路点头,“是的,我听过。现在我想明白了,黑胡子派人去劝说纳什领主,让他暂时收手。因为如果拍卖一开始,大卖家巨额金钱砸下来,那些蠢蠢欲动的中小卖家就望而却步了。”

“您很睿智,领主大人。我们再说说第三个组成部分,公益捐助。这个头是由剑湾渔民联合会开的,理由是为死去的月之次女复仇。但想一想也知道,一群天南海北,消息闭塞的渔民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天内串联起来,这其中有宗教势力在引导。”

“众多捐助者中,教会和神殿占了一半。黑胡子利用了善神信众们的心理,来为屠龙助推。公益捐助应该是三个组成部分里,作用最小的一个,但我还是要提醒,北地最大的几个宗教势力,比如晨曦神殿,魔法神殿,这些大玩家,也没有入场,他们在等待时机。”

“最后我要提一下,还有一些零散的团体,捐助理由五花八门,有的是为了博名望的大财主,有的是为了炫富的贵族,还有打广告的。”

“广告?”

“嗯,无冬城的印染行会和桑达巴的铁匠行会,互相争夺了几天头名,反复刷榜单。米拉巴的榜单是送到北地所有大城市的,这种机会可不多。这些天,当地印染品和铁制品销量翻了一倍……”

斯坦德路出离得暴怒,“黑胡子就算了,这些蠹虫也敢藐视我!”他暴躁地拿起两根辣条丢进嘴里,水蛇挣扎着从利齿之间爬出,被紫色的舌头一卷而没。

这时候竹竿费恩看到所有人唰地一下,同时抄起圆木盘子,挡住脑袋。1

“但这些不是我要听的!”绿龙恼怒地嚷嚷着,毒涎蛇血搅合在一起,随着龙吼漫天喷溅,竹竿费恩没经验,狼狈地举袖遮挡,踉跄后退。

竹竿费恩是前法师,自然有一些防护措施,一层薄薄的法师护甲力场挡住毒涎,但他还是吸入一些毒气,赶紧从腰带里掏出一瓶手指粗细的万用解毒剂,一口喝掉。

他松了一口气,光是站在巨龙面前,就要全神贯注才能活下去。“领主大人认为我的分析有错误吗?”

“不是有错,而是这些我都知道!”斯坦德路喷了个响鼻。龙眠谷也有聪明人,比如灰矮人邓巴克,比如未出席的情报总管骨碌,还有艾西亚和斯坦德路自己。他们之前已经把以上内容大致分析出来了,但他们在商业和政治上的水平有限,难以精准判断未来如何。

“我需要后续局势的判断!”绿龙说道,“简洁、利落的判断!”

“简而言之,局势正处于第一阶段的后半段。”

“第一阶段?”

“是的,第一阶段,就像是拍卖会开场,众多中小团体组织此起彼伏,第一阶段的悬赏金上限,预估是八万金币,不高也不低,但绝对不够让峭崖岗有危险。这一阶段作用是传播名声、烘托气氛,也让大城邦有探讨和准备的时间。”

费恩侃侃而谈,“第二阶段,真正的主力军入场,大城邦中,有无冬城、银月城、秘银厅、桑达巴、激流堡,甚至南方的深水城和安姆。各个巨型宗教团体,晨曦神殿、魔法神殿和知识神殿等,之前声援的三圣神殿恐怕也会返场。各大商团、贵族联合会、大型法师塔等等。”

“这一阶段大家都是利益驱动,瞄着设计图去的,竞争将会十分激烈,悬赏数额增幅会从现在的一千一千,变成一万一万地涨。悬赏上限大约在二十五万,但绝不会超过三十万。这已经是一笔巨款,足够让所有的城主、牧首放下矜持和其他事务。如果有谁忍不住诱惑,突然出兵,峭崖岗的命运……很难说。”

“如果大家都忍住了,局势会进入第三阶段。他们不会为竞拍而无节制加价,当出价各自达到心理极限,原本竞争的各方,就会合流。”

“合流?”斯坦德路神态凝重,场中能跟上思路的,还有邓巴克和艾西亚,他们脸色更加糟糕。

“米拉巴的悬赏,是十年的金属售卖代理权,这个东西只对巨型商团和大城邦有用。十年之内,他们除了能从金属贸易上摄取巨量收益,还可以自行决定把金属卖给谁,给盟友多一些,给敌人少一些。持续十年,足以让诸城的军备水平拉开差距,这具有很大的政治意义。”1

“为了这一目的,商团和城邦会主动串联,把原本的竞争化为合作,集中资金,推进局势。最后会形成一个多方联合的局面,一起攻击峭崖岗。”

“说实话,如果到了这个阶段,路斯坎、峭崖岗做什么都没用了,甚至米拉巴和渥金神殿也阻拦不了。当所有人都想要您死,当所有的利益趋于同一方向,那就是大势所趋,人心洪流滚滚而下,峭崖岗必将覆灭。”

“悬赏金额如果达到四十万,银月联邦会扔掉所有的顾忌,犹如征讨曾经的拜龙教一样全力出击。虽然可能性极小,但如果达到五十万,您就算逃到地狱、深渊也没用了,会有无数法师开着位面门传送追杀而去。”2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止进食,想象着那恐怖的未来。顿时焦躁不安,冷汗淋淋。

只有霍克暴跳如雷,“放屁,主人永远胜利!管他什么联盟什么商团,谁也休想踏进龙眠谷!”

斯坦德路目视远方,幽幽叹了口气,“黑胡子……”13

作者的话:推荐站内一本挺不错的同人,《我真没想去霍格沃兹》。笔法老道,结构精妙,写的很有灵吸怪与恐怖堡的风味。大家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要相信我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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