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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国的军团

米拉巴,闪光石议会大厅。1

空阔大气的议事厅里,环形座椅全都空无一人。艾拉斯图在时,这里总是充斥着激扬的口号,煽情的演讲,热烈的讨论。

但现在,是黑须的时代。

昏暗的光影里,烟斗的火光时亮时灭,火星爆燃的一瞬,会映照出一张阴鹫狠辣的脸庞。

黑胡子面前摆着最新的屠龙众筹榜单,铜指环商会一夜之间,从第一名滑落至第二十一名,因为七张碧冠期货契约的估值,降低为两千八百金币,只有最高时期的十五分之一。

咔哒、咔哒、咔哒,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锋矢锤卫走进大厅,向黑胡子行礼。他是原本四位锤卫中唯一留下的一个,黑斧锤卫胡尔姆因为身心重创,估计下半辈子都离不开床了;红蔷锤卫克莱曼蒂因战败失职,褫夺职位,关押待审;还有一个锤卫在黑胡子上位的时候,想要捍卫艾拉斯图的地位,斗争失败,被流放到飞地港口成了低阶军官。1

锋矢锤卫能幸存,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憨子,心眼和箭杆一样实在。谁是城主他就效忠谁。2

“城主,查清楚了,这几天散播‘碧冠油源自峭崖岗恶龙’这一消息的,是城里中下层的一批平民,主要是上次米拉尔河畔战死军士的家属,他们对绿龙恨之入骨。”

“他们憎恨和峭崖岗有关的一切,当他们在榜单上看到碧冠期货的时候,群情汹涌,认为这是绿龙敛财的手段,欺骗大众的恶毒把戏。所以一些殉难者家属聚集起来,游说相熟的商人和买家,告诉他们碧冠油是绿龙制造出来的,一旦绿龙遭到报应,碧冠油断绝,期货就会变成废纸。”3

“我已经控制了一些人,暂时遏制住消息传播,城主,要惩戒他们吗?”锋矢锤卫问这话的时候,十分犹豫,从本心来说,他一点也不觉得死难者家属有错。

黑胡子幽幽叹气,“放了吧,消息也不必遏制,太晚了。你以为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北地,是他们能做到的?消息不从米拉巴传出,也会从其他城邦传出。”

“城主,我实在很困惑,这个碧冠期货,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悬赏暴增,应该是有利吧,但为什么您不开心,而现在期货暴跌了,您更不开心了。”

“涨还是跌,这都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些都在别人的安排当中。那条绿皮杂种找到了聪明的盟友啊。财富神殿……哼!”

“昨天有人向我提议,收购一些期货,就可以影响期货涨跌。”

“没意义,跟着别人的步子走,怎么也跑不到前面去。这样下去,众筹就会破产,我要在局面之外再设一个局面……”黑胡子沉思着,眼眸射出刀尖一样的光芒。

“对了,城主,有人想要拜访您。自称是银腕团的首领。”

黑胡子放下烟斗,“叫进来。”

另一个脚步声打破沉寂,响亮有力。

黑胡子看清来着,脸色顿时阴森得可怕,牙齿如同恶兽般摩擦,充斥可怖的怨毒。“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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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冬城,财富神殿外。

占地巨大的神殿台阶前,挤满了四面八方赶来的商人、贵族管家、民间代表,群情汹涌,要求财富神殿给个交代。

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主人,买下碧冠期货契约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手,其中最高价甚至达到六千金币一张契约,比契约上的提货款还要多。按照当时众筹榜单上的估价,也有的赚。

但一夜之间,四处都在流传,碧冠油确实是峭崖岗的碧冠巨龙所制造。

而北地人看到高涨的众筹金额,谁不知道峭崖岗有今天没明天。没了巨龙,就没碧冠油,契约的价值瞬间跌到谷底。

很多投资者一觉醒来,看到榜单顿时手脚冰凉,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家产蒸发了。

期货持有者群情激愤,一些找到铜指环商会要求退款,另一些找到财富神殿,讨要说法。

而在神殿内,费恩被牧师们团团围住,进行一场不是审判的宗教审判。

“费恩先生,你要对现在的境况负全责!”一个矮胖的男性牧师疾言厉色,浑身纯金挂饰随着肥肉波动。从服饰来看,他是一位“下金”主祭,算是中高层人员了。

费恩坐在椅子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看一眼通往内殿的门,门紧紧关着。

“你经营的碧冠期货本来就不是正常生意,而是一种诈骗、一种文字游戏!这是对商业精神的侮辱,对我主的亵渎!”下金主祭的指责极其严厉。

另一个身穿“上银”等级的老年女性牧师站出来,脸色阴沉,“所有寄售碧冠期货的商栈和货币中心,都陷入混乱,受害者认为这是无尽商会的欺诈,神殿信誉严重受损。对于商业来说,失去信誉等同失去生命!”

“大主祭不该信任这个投机者!”

“把他扔出去,丢给外面那群愤怒的受害者!”

费恩面色沉静,但额角隐有细密汗水。虽然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事态发展的剧烈程度。

他成功地在北地铺展碧冠期货,但是太成功了。他没有预料到民间有那么多渴望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投机者,只是几天,大众的关注点就转移到碧冠期货的增长率,而没多少人在意碧冠油有多好用了。

众筹悬赏累计金额的急速上涨,让他猝不及防,再这样下去,某些城邦真的因此动心而剿灭峭崖岗,那就弄巧成拙了。绿龙要是被杀,每张期货契约都会变成费恩的索命恶咒。

当他听说桑巴达在进行战争动员,只好提前抛出碧冠油真正产地的信息,这比原本计划早了二十天。

上涨势头止住了,但反扑浪潮汹涌猛烈。费恩再次看了一眼内殿的门,特兰普大主祭至今还在祈祷。

费恩的心向下沉,他知道大主祭是打算明哲保身了。现在,他只有靠自己,尽管熬过去的概率低于三成。

下金主祭环视周遭,厉声道:“既然大主祭仍在冥思祈祷中,我们就暂代处理吧。我决议,剥夺费恩信徒身份,将其扣押在神殿中,核算费恩名下商会财产,对受害者进行赔付。如若债务了结,将他交给无冬城官方,按照俗世律法进行诈骗罪审判。”

“同意!这是女神的降罚!”

“同意!”

费恩深吸一口气,起身张口。

“闭嘴吧骗子!”不知道谁丢出一只烛台,砸中他额头,费恩头晕目眩,鲜血直流。他正要说话,突然又闭上嘴。

内殿的门开了,特兰普大主祭缓步走出。

牧师们顿时一静,向大主祭行礼,让开道路。虽然特兰普的决策大失败,但他依然是财富神殿的北地最高神职人员。

特兰普大主祭走到费恩面前,居高临下,面色肃穆。

“我……”费恩只发出一声,就说不出话了,一股磅礴宏大的气场压得他动弹不得,年轻的商人首次露出恐惧。

特兰普薄唇开合,神圣的祷言从中传出,如同大钟,如同巨鼓。整个财富神殿震荡起来,每一枚货币,无论是铂金、黄金、白银还是琥珀币,全都欢欣地翻舞。

天空中仿佛打开了一道门,洒下璀璨神圣的光辉,紧接着,上百个纯洁高贵的生物出现在物质界。

他们有的是穿着黄金战甲的熊首神使,有的是身着银纱人身蛇尾的灵蛇神使,有的是手持巨剑的獒首神使,还有鹏羽神使、迅鼠神使等等。这些似人似兽的生物,每一个都散发着温暖的崇善灵光。将神殿屋顶视若无物,穿梭来回。

无论是神殿内还是神殿外,所有人目瞪口呆。仰视着华丽璀璨的神迹。

“这些是侍奉女神的盖丁天族。”上金牧师嘴唇颤抖着。中立善良的盖丁天族,与秩序善良阵营的亚空天族、混乱善良的爱剌天族,并称三大天族,居住在各自的外层位面。于凡世来说,就是天使。1

渥金女神是绝对中立阵营的神祇,神国中有众多盖丁天族为其奔走,当然其麾下中立邪恶的生物也有,但很少为凡人所知。

渥金牧师们都能召唤盖丁天族,但最多就是请来一两位。没人见过这浩浩荡荡的数百天族,同时起舞的场景。

崇善灵光直透天际,大半个无冬城都被惊动了。

肥胖的下金主祭终于反应过来,“【天国军团】,这是9阶神术,大主祭晋升19级牧师!赞颂我主!”2

牧师们轰然大惊,有人狂喜,有人呆滞。9阶神术和施法者的9环奥术一样,是凡人能掌握的顶层力量,再进一步,那就是传奇。

特兰普大主祭在这个时候,突然晋升,这意味着圣币职位之争,胜负天平已经倾斜。

19级牧师,整个北地两只手能数过来,近乎于神祇的代言人。

特兰普大主祭昂首挺胸,大风吹起稀疏而长软的头发,几乎直立起来,但此时只让人觉得神圣不可冒犯。他大声道:“我主,十分欢欣!”

“愿尘世财富尽归女神!!!”牧师们同声高唱。

特兰普说:“数百年来,在北地这片被苦难和诅咒纠缠的土地上,商业从未占据主导,我们仅仅是力量、权谋和政治的附庸。如今,北地人民终于因金钱而醒悟,财富如同江河流通,商业挑动大势,与众生息息相关。凡人皆知女神之名,皆知女神之威!”7

大主祭用不容置疑的神谕,给碧冠期货下了断言。之前反对的牧师顿时心生惊骇惭愧,作为女神的仆人,居然没能察觉其中意义,险些和神祇之愿背道而驰。

特兰普一指费恩,一位鲸身神使飘来。神使有两个成年人高,她下半身是鲸尾,上下是虎鲸一样的黑白色,手持三叉戟,笑容欢欣温暖,在空气中恣意游动。鲸身神使绕着费恩一圈,吹了一口气,费恩额头伤口愈合,血迹消退,仿佛舒舒服服大睡过,充满力量。

特兰普说:“去吧,孩子,做你应该做的事。”

费恩仍在震惊中,起身向大主祭行礼,然后从神殿侧面离开。

没有邪恶生物可讨伐,也没有伤患需要救助,盖丁天族们向大主祭微微行礼,然后化作数百团光尘,返回外层位面。

特兰普整整祭袍,说:"跟着我,去安抚外面的迷途羔羊。"随后大步迈出,凛凛生风。牧师们尾随跟上。

神殿外的人们受刚才景象所摄,看到大主祭走出来,一个个仓皇无措。

特拉普挂上和煦微笑,摆出名片化的手风琴姿势,朗声说:“大众,你们有什么样的困惑与迷茫,都可以向我倾诉。我会向你们解答一切疑问,知无不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黝黑矮壮的代表者走上前,他身上挂着米拉巴矿工联合会的标志。

矿工咬牙问:“大主祭阁下,有传闻说,峭崖岗恶龙向财富神殿行贿,才搞出碧冠期货,为的就是给恶龙提供保护伞,这是真的吗!”

特兰普脸一沉,挥手一撇,“假消息,下一个!”25

作者的话:这本书终究是魔幻世界,不会变成资本家发家史的,一切玩梗和铺垫,都是为了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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